中国社科院陈静研究员应邀来我校讲学

2017年4月8日晚19:00，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所陈静研究员应邀来我校讲学，在人文楼A255做了题为“‘域中有四大’——从‘四大’的不同排序看《老子》文本的演进”的讲演。

《老子》二十五章有“道大，天大，地大，王亦大”之说，传世本和帛书本皆如此排序，以“道大”打头。近年出土的竹简本（郭店楚简、北大汉简）却有不同说法，作“天大，地大，道大，王亦大”，以“天大”打头。此外，《淮南子·道应训》引《老子》二十五章关于“四大”的排序也同于竹简本。对于这两种排序及其思想意义，该如何理解。陈静研究员做了详细的解说。

第一、竹简本中的“四大”排序。

汉简本问世之前，“天大”打头的“四大”排序还见于郭店楚简本《老子》的甲组。刘笑敢教授的《老子古今》注意到了这一点，但是认为这种排列“词序不当”，“当是竹简本的抄写之误”。刘笑敢说：“此节竹简本词序不当，作‘天大，地大，道大，王亦大’。与通行本与帛书本不同，且与下文‘人’-‘地’-‘天’-‘道’的顺序不合。当是竹简本的抄写之误。”。陈静教授讲到，其考察过《淮南子》对《老子》的引用， 统计出《淮南子》一共69次明确引用《老子》，其中57次都见于《道应训》。《道应训》引用《老子》的特点，是在讲述每一个故事之后，以《老子》的话来印证或揭示故事中蕴含的道理。如果没有其他文本根据，只有《淮南子》的引文是“天大”打头，我们可能也会像刘笑敢教授那样，认为这是《淮南子》的“抄写之误”，甚至会认为是《淮南子》为了满足自己的引用需要而对《老子》文本进行了调整。但是，除了《淮南子》的引文，现在还有郭店本和汉简本也是“天大”打头的排序。也就是说，截至目前为止，至少有三个文本是以“天大”打头排列“四大”的。这样我们就不能说“天大”打头的排序是“抄写之误”了。

第二、“天大”打头排序的合理性。

陈教授提到，整部《老子》只有第四十六章明确言说“天下有道”以及与之相应的“天下无道”，但是，《老子》里确实有许多文句，在表达“天下有道”的观念，例如三十二章“道常无名，朴虽小，天下不敢臣。……道之在天下，犹川谷之与江海”。这段引文中的道，都不是“道生天地”的道，而是“天下有道”的道。“天下有道”，“道”意味着一个普遍的价值原则，而这样的原则在《老子》看来应当成为现实的当然。在“天下有道”的思路之下排列“四大”，合理的次序就是天、地、道、王。天（地）意味着无所不包的空间，既是万物（包括人）托身的场所，也是它们无可回避的处境。天下有道，是以最大的空间，宣示最普遍的原则，并因此对“人”的代表“王”提出了要求：王应当取法行于天下的道。于是，“人”（以王为代表）活动于“天”“地”之间而取法于通行于天下的“道”，天、地、道、王的“四大”排序因此成立。

第三、“道大”打头的排序取代了“天大”打头的排序。

《老子》的“四大”说有以上两种排序，而后来，“道大”打头的排序取代了“天大”打头的排序。那么，“道大”打头的排序何以能够胜出？陈静教授讲到，汉简本《老子》的整理者韩巍博士指出：“帛书本和今本‘道大’在‘天大’之前，与下文‘人法地，地法天，天法道，道法自然’的顺序相合，符合《老子》将‘道’置于宇宙万物之先的宗旨，于文义为长。”韩博士作为汉简本《老子》的整理者在面对“天大”打头的文本现象时，仍然认为“道大”打头的排序是“于文义为长”的。并且，韩博士指出学术界多数学者也都这样认为。看来，第二十五章的文本内洽是学者们肯定“道大”打头的合理性的原因，而这个理由是有根据的。

第四、汉代《老子》注本情况。

陈教授讲到，汉代的宇宙生成理论影响了对《老子》的解读，这种读法的结果是把《老子》原本比较抽象含混的表述，明确发挥为宇宙生成的论说，把原本隐含的“道生天地”的思想，更加清晰地彰显出来。汉代的《老子》注本有《老子河上公章句》、《老子指归》和《老子想尔注》三种。其中，《老子河上公章句》是完本，并且已经是道经在前的81章本。《想尔注》明确说“道为最大”。《老子指归》存德经部分，相当于81章本的第38－81章，但是分章略有不同。《老子指归》对于道、一、二、三的解读略微不同，是先说宇宙如何从虚趋实，较之《淮南子》和《河上公章句》多了一层由虚而实逐渐澄明的设想。《淮南子》和《河上公章句》是一上来就分阴分阳或者生阴生阳，《老子指归》则是由澄明而后分化，稍微复杂一些。但是无论如何，《老子》比较含混的从单一到复杂的过程，被填实了宇宙生成的内容，在它们却是一致的。

陈静教授对于《老子》第二十五章“四大”排序问题做了有根有据的梳理和阐述，对进一步深入理解《老子》“道生天地”、“天下有道”的思想内涵提供了有益的思考。 

陈静教授的讲演思路清晰，内容丰富。报告会后现场师生踊跃提问，陈静教授均进行了详尽回答，现场气氛活跃，在场师生均受益匪浅。本次学术报告会由南昌大学江右哲学研究中心、社科处共同举办。   （李琳  供稿）